【帝都衍生】家妻是朵黑心莲
20.结局
“你约本君前来，只为让我看这道莫名其妙的漩涡？”
净渊一改平日的活泼散漫，他手心握着一枚圆润冰凉的棋子。这是他自从寻找清穆无果，被眼前这个神秘人拦下，彼此间下的第一千局棋。
索性，这一次他终于赢了，而神秘人也将揭晓他的答案。
“所有的一切，都在桓钦的魔相中。”
玄一笑容恶劣，这是他潜藏于桓钦身边发现的宝物，可惜那个一心偏执的人却要弃魔修仙，伪装成道貌岸然的君子，一言一行皆恪守自然理法，让他屡屡失败。
但是，也由此，让他发现了桓钦的秘密。
一个不择手段的野心家，居然也会有陷入卑微爱恋的一天。
净渊听到桓钦的名字，眼神微闪，悄悄捏紧了手指。他蓦然一笑，声音有些发凉：
“那还等什么？让我们进入一观吧。”
魔相之中的留影，让净渊察觉到当年的真相，也证实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。
他就是天启，那个与主神上古同时陨世的水之真神。
“怪不得他始终不愿对我敞开心扉，这种情形任谁也会误会。”
净渊也就是天启，看着影像中自己抱着上古痛彻心扉的表情，还有不远处桓钦绝望的眼神，又一次感受到了心痛。
他想说自己其实并不怪他，在初见之时就已经喜欢上了桓钦。可是神魂在破碎，已经没有时间对他表白了。
既然给不了心中的爱，那就让他继续恨着吧。
最起码这样，还能证明他们在重重误会中存在着微薄的爱意。
“怎么样，天启？你可愿同我一起推翻这虚伪的一切，向那些背叛我们的人复仇？”
玄一期望的眼神落在天启身上，却见他手掌虚握，微微一笑：
“我们俩去斗漫天神魔，你怕不是万年前被炙阳砸坏了脑子，在这里开玩笑吧？”
远在外界的妖域中，所有的妖灵都感觉气血逆冲，浑身的法力蠢蠢欲动。他们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紫月，却发现这轮妖异的月亮今夜格外黯淡，几忽和深黑的夜色融为一体。
突然，气息一滞，不少妖都失去修为晕了过去。
桓钦从紫月泉抬起头，察觉到空气中的妖力流逝，心神不宁。自从他三百年前选择留下孩子，身体内的灵力渐渐被吸收，神术感知大不如从前。
若非净渊时时以元神之力温养，早就丧失修为，沦为普通仙者。
而这段蛰伏时间，他也在等待一个重返天宫的契机。
当年芜浣以天帝身份存疑，与魔尊罗睺计都关系匪浅为由，夺了仙界的大半权力。但还有无数死忠之臣等着桓钦回去解释。
而桓钦，在等着芜浣等人犯错，才能把这心腹之患一击致命。
不过孕育子嗣的伤害太大，以致于他现在还无法恢复真身。
“该舍弃这一切了吗？天启，这一次我们又未能告别。”
紫玉鞭突然出现在了天启的手上。他摸着手中的神器，眼神怀念不已，似乎在追忆往昔。
玄一眸光微闪，正想继续劝说天启时，却见他将视线自虚空里收回，笑容浅淡，墨色的眼眸幽幽闪出继续暗淡的紫色：
“与你合伙侵吞四界确实很有趣，但本君却无这样的野心。这一点，你一向清楚。”
“哪怕桓钦的命捏在本尊的掌心？天启呀天启，你这么无情，倒让本尊为那个小天帝寒心了！”
玄一的表情一滞，又化作阴森冷笑。他勾勾手指想要引动自己当初在九幽种在桓钦心头的魔狱之花，引爆他的神魂，却发现失效了。
“你我都是真神，你常用的手段我岂会不知？”
天启抽鞭对准了玄一。他其实早就恢复了大半
记忆，在山谷内去探亲与计都闲聊的时候。这世上的神并无真正的傻瓜，他察觉到爱妻身上疑点重重，但是顾念他的心情，一直都没说出口。
三百年的恩爱时光，并非作假。他是真心想要与桓钦相伴相随，相亲相爱，永不分开。
魔相中漫卷的黄土沙丘上出现了两个人，一神一魔。
“是他们，那些异界来客。妄想窃取世界的权柄，统御四界的一切。”
提起这些竞争者，玄一就怒火中烧。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不可以做三界之主，这两个同样不怀好意之人，却受到大家的欢迎。
“我要以你为祭，重开上古神域。”
白衣胜雪的柏麟，最是直言不讳，一针见血。他从来不屑与妖魔讲究什么是非曲直，若为世间大义手染血腥，他也会毫不犹豫。
计都也陪伴在他身边，已经悄无声息地拿出了钧天策海，打算挑战这个在他之前的魔神玄一。
这一战其实很难，却也简单。
简单的是，玄一轻易就被他们击败，推入阵法之中。难的是，该如何勾连天地，以至强的混沌之力轰开神界的封印，甚至要做好混沌之劫到来时的准备。
“可惜白玦不在这里，否则他还能顶上一顶。”
玄一也不生气，擦擦嘴角的鲜血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。
他们真神由乾坤台降生，就算是死亡也能再度回归，无非是时间长短罢了。这一次是他棋差一着，输了也不算后悔。
“我答应让他和上古过平凡的一生，不会把他们牵扯进来的。”
天启淡淡瞟他一眼，神情格外严肃。
经历了沧海桑田、世事变迁，他已经不像万年前那样那样任性妄为，会多为身边人考虑一点。若要他再选择，绝不会再去做献祭三界生灵，去换上古一命的傻事。
他宁愿，最后牺牲的会是自己。
柏麟拿出了主神令羽，它已经和三界石融为一体，周身环绕着淡金色的光芒，随着法诀一指，悠然升至半空，在盈盈的蓝天白云中，戳开一个深黑色的洞。
天启与计都各自拿着手中的神器，源源不绝的贡献灵力。
“啵”地一声，仿佛一滴水融入透明的薄膜，残破的通天桥瞬间出现在众人身前，断壁颓垣飞速旋转，回归了远处。
乾坤台下凝滞的众神身体微微一动，呆滞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丝灵动。
神界，在空中徐徐展开。
庞大瑰丽的建筑群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。仙界首当其冲，紫薇垣向下一沉，跌了上千米的距离。
芜浣站在玉阶前神思不属。她眸色一沉，因为比这更为惊险的事情，是一个身穿黑衣红裙的陌生女人站在她的面前。
来人伸手一掌，散逸出的无限灵力覆盖在芜浣周身，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身的魔气流转，彻底暴露在匆匆赶来的仙兵面前。
“她入魔了！快杀了她！”
有急遽恐慌的仙兵朝芜浣抛出了武器。暮光得知消息匆匆而来，轻身一落挡在她的身前。刀光剑影飞掠，他要带着她逃脱。
“不可能了，我中的是桓钦的乾坤引，魔力源源不绝流逝，记得替我报仇！”
她的身躯猛然爆开化成一团黑烟，暮光满心悲愤，仰天怒吼，又把目光落在陷入重围的桓钦身上。
灵剑加身，桓钦本想怒斥他的不知分寸，却觉腹中一痛，忍不住弯下腰来，满脸痛苦之色。他近日动用了太多的法术，已经影响到腹中的孩子。
忽然，天边紫光闪烁。
无数条鞭影化作洪流将众仙淹没开来，抽飞到各个角落。而天启刚一现身，就立马抱住了几欲栽倒的桓钦，将他一把揽入怀中。
“别说话，跟我回家！”
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真挚，让桓钦忍不住淌下一行热泪。
他的委屈，他的心酸，他的孤立无援，终于有人能及时赶到。
玄晶宫内，乌泱泱的一群人站在妖皇森简面前，要他去找紫月妖君要个说法。
他们辛辛苦苦修炼的大半修为被一夕之间抽走，搁谁身上不生气？但这位妖皇却是皱紧眉头，若有所指的说着：
“刚刚到神界变动，诸位已经有所感知。恐怕妖界的灵气也是由此引发的，静待时日自会恢复。”
“神界开了？”
众人像是炸开了锅。这么说来，他们的妖神天启随时有可能回归，他们也算有此倚仗，不需要再怕仙界那群人了。
不过，他们的修为能恢复吗？
天启抱着桓钦直奔紫月泉。紫涵刚想搭话，直接被他用法阵隔绝在外。
“桓钦，桓钦……”
床上人微闭着眼，听到身边那人微微颤抖的声音，他忍不住睁开双眼，第一次，他看到天启的脸上露出了悔恨和惊慌失措的神情。
“天启？”
桓钦憔悴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，愣了愣神，方才从唇缝里流淌出他的名字。
“是我！”天启颤抖着手抚摸他柔软的黑发，眼神哀恸不已。他知道桓钦无法承受神魔之子的天谴折磨，所以，该是他付出的时候了。
想到这里，天启松开手回身到桌旁，取了一盏茶碗过来，对上桓钦惊疑不定的双眸，微微一笑，递到他的唇边：
“这是盏安神茶，你把它喝了。仙界的事无需操心，修养身体最为紧要。”
桓钦凝神看着他，也是，天启恢复记忆，就算是恨毒了他，送他一碗毒药他也会心甘情愿的喝下。他的大业已经完成，享受过荣光灿烂的一生，也算不悔了。
只不过，他在最后还想要天启的一个答案。
黑暗中，那双勾人心魄的瑰丽明眸，带着近乎疯狂的情欲水色，像是被烧透了一般，令人心悸。桓钦起身勾住天启的脖子，仿佛要夺尽他所有气息般的，吻他。
很疼。
不是身体上的疼痛，而是那种带着伤心，疯狂，愤怒，更多的却是隐藏着的痛苦和绝望的一个吻，令他觉得整颗心疼得都似乎要裂开了一般。
而天启立马给了他回应。他安抚地摸着桓钦的后背，将神力注入他的身体，一心一意地亲吻过他的脸颊。
“桓钦，我此生最爱的人，我一定会拼尽全力保住你和孩子，这是我在婚后答应过的事。”
桓钦忽然觉得自己身体一滞，软软地躺到在床上。
而天启站在他不远处，手中燃起淡紫色灵雾，伴随着水之真元的气息，所有的神力毫无保留地灌输到他即将干涸的神脉中。
不，不行！无边无际的寂寞，和得到后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再失去的绝望，桓钦远比他更害怕，也更恐惧两人彻底离别的那一天。
伴随着灵雾呼啸而过，天启的发丝一缕缕变白，最后在风中徐徐摆动，垂落在他的腰上。
在意识即将朦胧的一刻，桓钦只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，再后来，人事不省。
等他再一次苏醒时，却是在神界的太初殿。
殿中万载的尘灰被擦拭干净，他躺在舒适的床上，月光下似乎有一个人正抱着婴儿盈盈浅笑地看着他。
桓钦挣扎着坐起身，发现是天启后终于缓和了心情。
只不过这次，他的目光落在天启披散的一头白发上，眼神微动。看到他的表情，天启连忙呼唤着紫涵的名字，将孩子递给了他。
又端着小碗盛了一碗莲子羹，坐在他身边露出殷勤的笑容：“别噎着，喝碗汤润润喉。”
舀起一匙，亲手喂他喝了。桓钦看着他的动作，忍不住悄悄问：
“你对我的表白，是真实存在的吗？”
“本尊说的话从不反悔。很多的时候，我想恨你……但比这更快的，却是缠绵不绝的爱意。你对我来说是此生最重要的人，所以，我爱你，永远。”
他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桓钦嫣红的唇瓣，最后化作恋恋不舍地徘徊。
“其实，我也早在当初被你救起，望向我的一瞬间，就喜欢上了你。”
桓钦的眼中亮晶晶的，让天启又是心中悸动。
自眉梢眼角到面颊嘴唇，所有的焦虑与疲惫都消失了，只余下心中最渴望、最依恋的东西。
名为爱。
后来，柏麟开启了世界通道，勾连了两个世界的天地，将他们融汇在一起，由此生出六界补全天道。
混沌之劫逐渐消弭，世间又恢复了平静。除了一些陌生的面孔出现，两个世界的人出现大大小小的摩擦之外。
只有那个人不见了。
天启说是有负于妖界，在百年前就身化紫月，元神回归乾坤台。他没有神力，只能用神躯镇压妖界的戾气。
他以为两人可以陪伴一世，但离别来得猝不及防。四百年对于桓钦来说只是漫长生命中的沧海一粟，即便是这短暂的时间，也值得他为这份真情付出成千上万年的等待。
“陛下，北边昊天天帝有请，说要商谈两界事宜。”
凤染作为天界的女官，一直在处理外交事宜。
“我知道了，恒儿哪里去了？”
桓钦点点头，又看向一旁的窗外，意外发现正在埋头学习的儿子不见了。
“帝子应该去找柏麟帝君了。”
随侍的神官迟疑地看了眼天帝的表情，果不其然看他沉了脸，但他并未发火，只是平淡的说道：“下去吧。”
他知道恒儿找柏麟的理由，因为他长得和生父一模一样，结论就是这么简单。
尽管已经恢复真身，桓钦还是一样渴望天启的陪伴。
他并不应该悲伤，起码，他深爱的人换了一种方式陪在他身边。可是桓钦还是忍不住思念，再一次与他梦里相约。
天启正坐在廊下喝酒。他的嘴角依然挂着轻松自在的笑容，看着他说：
“因为你还在，所以我会回来。”
他转过身，背靠着结实的石栏，看着厅内抱着婴儿温声软语的桓钦，忽然飞身闪至他身侧，以手抚颊，让他那张白净的面孔被晚霞映作嫣红。
“孩子在这儿，你怎么能没个正形。”
他半垂着眼睫，脸上带着几分羞恼，耳根后火烧云般红了一片。
“我知道你想我了。”
天启陪着他坐在一起，拿起一边的拨浪鼓逗着孩子咯咯直笑。
忽而清风一吹，他眼角瞥见天启被风吹到身前的发，洁白如雪，纷纷扬扬，刺痛了他的眼。
忍不住将他柔软的发绕在指尖一匝又一匝，白皙的指被勒出红线般的痕，胸膛里烈焰焚心，双眼通红，一颗颗沁出的血珠染红了咬得发白的唇，宛若陷入执迷的魔：
“你这次入梦，却解不了我相思之苦的万分之一！天启，我等得太久、太苦，你何时才能归来？”
伴随着身侧流光的消散，一滴泪从他眼角坠落，打在了身下的玉簟上，无声无息地氤氲开，浸透了一室的微凉。
这一腔柔情悱恻跌宕，上冲下窜，如何按捺这长长的夜，长长的思念。
三万年后，桃渊林中灼灼其华，芳华万朵，云霞如锦坠落在枝头。那烟霞中躺了位紫衣青年。眉如泼墨，眼似春波。他的唇畔带着一缕笑，温柔缠绵。
桓钦的脚步一顿，静静站着，眼中泪光闪闪。
天启呷一口酒望一眼桃花树下，一派悠然自得：
“千山万水，我终于赴约归来。桓钦，你可还愿意要我吗？”
桓钦失神，愣愣地看着他将眼睛弯成月牙。斯时无声，四目相对，彼此相视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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